这样，您就知道：河水——会倒流，
石头——也会有记忆！
又是它们，它们
又在巨大的光线下。
立起来——两个太阳，两个深孔，
——不，是两个金刚钻！——
镜子一般的地下深渊：
致命的双眼
——节选自茨维塔耶娃
《两道霞光》.6.19
很显然拉古萨和君临城不同，尽管这里繁华中带着奢靡，但却自由而不失法度，没有七国争霸的剑拔弩张、没有昏君执*的残暴不仁，而更多的是贸易通商的精明、*治文化的自由。我们渴望更加深入的了解它，了解它的每一个角落，了解这里的人文与历史。但由于这里错综复杂的路线，我们便向餐厅的服务生求助，请他给我规划出一条“完美路线”。然而却被他拒绝了，他说“这里的生气需要我们慢慢寻找。”于是，我们离开餐厅去寻找这座古城的Vivid，寻找这座曾经繁华的老城给后人留下的历史线索，去中世纪的街巷中探秘不为人知的历史车痕。（接上篇）
酒店之外
叁·古城游
从古城墙下来便是古城区，这里高低错落的街道，可是废了我们大量的腿力。加泰隆尼亚大道的两旁都是由近15度楼梯构成的街道，它们各自独立又相互贯通，初来乍到，难免没有找到头绪。我和先生凭感觉穿梭其中，有时候我们担心会错过那些计划之外的惊喜，因此走了很多重复的路。当然我坚信，还有很多地方我们未曾踏及。
这里有很多由民居住宅改建的青旅，他们用不同的方式招揽着前往此地的游人，各种主题房散落其中。尤其是和《权利游戏》相关的主题，时不时便出现在眼前，无论是拍照的模型、纪念品商店，还是有相关图腾与纹样构成的酒吧餐厅，总之，这里的一切被现代商业所侵染。
每次遇到那些浮夸的纪念品商店，先生总是头也不回的大步走过，他喜欢“权游”，甚至比我还要喜欢，只是他不希望自己的所爱变成这幅模样。于是，我们在这商业中开始寻找那些更有意义的建筑及文化痕迹。尽管这里经历过自然灾难的破坏、经历过战争的洗礼，如今的面貌也是重建使然，但我们依然相信它所具有的历史魅力，尤其是那些中世纪留下来的宫殿、建筑，以及后来修建的教堂、修道院。
从“悬崖餐厅”下来，最近的便是圣依纳爵教堂，也就是瑟曦游街的地方，那长长的楼梯便是圣依纳爵教堂的耶稣台阶。这座华美的巴洛克建筑与之前质朴的城墙不尽相同，她高大而复杂，错落有致的柱体和墙体相互凹欠，六根科林斯柱伴随左右，茛苕装饰的柱头形似盛满花草的花篮。这座教堂建于16世纪，是由杜布罗夫尼克主教下令为耶稣会而建。走进其中，内壁呈弧线布局，最里面是由花岗岩材质的圆形壁柱构成，拱形的天顶画把我们的视线向上牵引——厚重的云层托着先知、使徒、圣人、圣灵、上帝、基督与玛利亚，金色的光芒从圣灵周围散射出来，穿透云雾向上升腾，笼罩在整个穹顶之中。而其左右，一如既往的是一些还算精美的壁画、雕塑，以及礼拜的座椅、待点燃的蜡烛。出门时，顶上的文字吸引了我们的注意，只可惜我们并没有看懂，我猜大概也是“天国的凯旋”之类的吧。
出来，和先生一起走着“西班牙台阶”，由于是冬日，这里并没有什么游客，倒是有几只鸽子在周围嬉戏。穿过一条小巷，不远处就是杜布罗夫尼克最让人起敬的圣弗拉霍教堂，这是为了纪念城市的守护神圣弗拉霍于18世纪修建的。教堂可参观的地方并不大，一些地方也仅供教徒瞻仰。除了一些天顶画与壁画之外，这里的烛台和雕塑都非常精美，有些看上去还很现代，这应该和战争后的修复相关。看着时间还早，便和先生一起坐进礼拜所用的红丝绒长凳中，柔光从顶端照入，安静而祥和。
虽然，我们都不是信徒，但依旧喜欢教堂中浑然天成的静穆，诚然，这并不是我们所见过的最美丽的教堂，但却是最安静的一座。就这样坐着不言不语，直到一个旅行团进入教堂，我们才起身离开。出来后沿着广场小道先后参观了教区长宫、钟楼和多明尼加修道院。遗憾的是，经过了一天的脚力度量，后面这几个具有代表性的建筑，我们都是以参观者的姿态匆匆一瞥，尤其是多明尼加修道院的绘画与图书，都遗憾错过了。回到家中，看别人的游记才发现那其中的美好。
此时云层浓密，天气显的格外阴暗，这种阴暗与阴雨天的乌云不同，在厚重的云层中依旧能够看到天空的湛蓝。与上午的”暴走“不同，整个下午除了上下楼梯外，我们的步伐都是极为缓慢的，尽管如此，也有些倦意，便结束了我们这一日的旅程。在钟楼与加泰隆尼亚大道交汇处择一小型的咖啡厅，等待夜生活的来临。点两杯咖啡含量不高的拿铁，开始慢慢享受这座古城的黄昏，以及目之所及的古韵，还有那不多的游人，以及各自不同的心绪。
先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本法国作家帕特里克·莫迪亚诺的《青春咖啡馆》，他说这个很适合此情此景（就名字而言，后来发现内容被非如此），开篇居伊·德波写得一句话倒是非常带感，他说：在真实生活之旅的中途，我们被一缕绵长的愁绪包围，在挥霍青春的咖啡馆里，愁绪从那么多虚虐的和伤感的话语中流露出来。
诚然，很多人来杜布罗夫尼克都是为了体味它海滨的美，但我却在城墙、房屋、石街、圣依纳爵教堂以及圣弗拉霍教堂看到了殇。那些微黑的墙体，那些破损的屋角，那正在修理的老城，都是历史的见证者，在一次次摧毁中重建，在一次次变革中新修。这就是历史，我们未曾遇见的历史，只是点滴间留下了证据。或许就是在这个不经意选中的咖啡馆里，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。
肆·塞德山顶
自然醒起来不过九点有余，先生不在房间，大概是去晨跑了。一路走来，唯有杜布罗夫尼克适合晨练，新鲜的空气、干净的街区以及同样喜爱运动的市民。伸一个懒腰，走到窗前，拉开窗子便可俯瞰到城市的街景，红色的屋顶与宝石般的海洋相辉映，湿润的空气中还有植物的清香，这是我们在此的最后一天，准备到塞德山顶上登高远眺，之后前往波黑。
早餐后，司机先生直接把我们送到了普洛奇城门边，这里有一条缆车可以直达塞德山顶，单程距离并不算远，徒步也不会太久，我们只是单纯地想感受一番游客的待遇。说到这个缆车，它并不像国内名山景区的缆车那样高耸，也只有一个无座的箱体上下运行，一次大概可以运送20位游客，四面透窗可以欣赏这里的美景。虽说人不多，但大家都想依窗赏景，于是四周被围的满满当当，我和先生便只能在中间的位置上手扶栏杆。上升的过程很快，一两分钟的样子，此时我们对山上的景色又期待又好奇，它会像杜布罗夫尼克老城那样充满色彩又包含古韵吗？
划过餐厅中的人群，我第一次从全景天窗看到了杜布罗夫尼克古城的全貌——整个老城就像一顆孕育珍珠的贝壳，包裹着海岸的尽头，天是蓝色的，海亦是蓝色的，唯有杜城一片橘红——这就是拜伦所说的“亚得里亚海之珠”。
走出餐厅，避开参观的人群，我开始寻找一片“净土”，一片没有游客的净土。
这里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，更像是一片由碎石沙粒构成的戈壁，几棵不高的树木点缀其中，与古城的繁华不同，这里似乎从未开发。一家小型的博物馆记录着年的那场动乱，就像很多文献展一样，它以图片的方式展现出杜城曾经所遭受的迫害。
我们选择了一片离“旅游区”很远的一处无人空地，山体的边缘有很多巨大的石头，站在这里足够俯瞰整座城市，从第一次在夜晚看其星星点灯，到在半山酒店看新城烟火，再到城墙上近距离地瞻仰其真容，这是第四次，以第四种方式去看这座城市。不同的角度，一样的美景，红与蓝相互掩映，闪闪发光。
不知道那些伟大的统治者是否曾来过这里，他们怎么忍心将余枚火炮炮弹投掷于此，将这里的一片湛蓝染红；不知道当西吉斯蒙多·盖塔尔迪-贡多拉站在这里时，看到城市被炮火攻击的惨状时，是否痛心疾首；不知道拉法埃莱·波扎是否知道，他的家乡终有一天脱去了乳名，成为了大家口中的杜布罗夫尼克，从此“拉古萨”成为了历史课本中的一个名词；不知道佩罗·钦格里亚去世时，是否预料到了南斯拉夫的解体，是否预料到他奉献一生的民族将遇到下一场灾难……
杜布罗夫尼克的历史不会重演，南斯拉夫的历史不会重演，欧洲的历史也不会重演，所有的历史均出自命中注定无法拥有生死经验的人类之笔，他们在相似中各自不同。历史和个人生命一样轻，不能承受地轻，轻若鸿毛，轻若飞扬的尘埃，轻若明日即将消失的东西。
END
关于虾米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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